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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12-11-18 05: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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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 “三年工作经验” 到 “乡党社会” (四)
去年的大概这个时候,我到南方某海滨城市访友吃食。
该地有家斗店,小店模式,店主人是我朋友,店前每晚都有一群来自各行各业的老中青斗友汇集,抽斗谈天说笑。其中有位常客,与我年纪相仿并熟识,也是村里的老村友。
盘桓三两天,店主人接待周到,往来酬酢,细节略过。
话说那晚店主人安排我们和一帮内圈的当地斗友,到海边吃海鲜,听说有位老先生,也就是这群斗友中的一位年高德昭、素受大家敬重的 “老头子” 急了,本来执意是他要安排的。店主人和我讲,大概老先生觉得吃后生的不好意思。路上恰好老先生同车邻座,问我明晚能否由他安排大家吃顿晚饭,言语甚诚笃温厚,我自然从善如流答应并谢过。值得一提的是,老先生不上网,从不来烟斗村,对我可说毫不了解,更谈不上熟悉,只是觉得我们是外地来的客人,作为当地斗友中的老先生,他仿似有不证自明的道理要接待一下,请我们吃饭。
第二晚,饭店没有大圆桌,只有由小方桌拼成的约莫是 2 × 6 的大长桌供我们使用。我照例一屁股抢先坐在最浅外孙子的位置,看他们怎么着,结果没有动静,大家看似随意落座,年纪较大的老先生聚在另一边他们谈他们的,我们两名外地客和年轻熟悉的斗友在另一边聊我们的。敬酒不甚讲究,于是我远远从西岸向东岸两位老先生分别敬了酒,也与店主人和其他几位一一敬了一圈致意了事。
过程随简,但十分温馨融洽愉快,传递食盘,彼此关照督促多吃。
饭后大家步行到店门口继续聚聚,大家彼此都没有什么陪伴勾兑之意,三三两两,静谧随意。我为了躲开调味草味,一开始就和几位更年轻的斗友走两步喝喝红酒闲谈叙话,远离了人群。
看得出当地斗友尤其那位老先生,仪式感自觉性不强,只是出于一种深入血脉的直觉和淳朴善意的情愫,请我们外地的客人朋友吃饭,用心接待,而又不着痕迹、不落俗套、毫无心机。据我所知,当中我熟悉的那位村友,亦常帮教走进这个群落的新斗友,热心和他们分享烟草,而不为什么,一切都是那么的自在天然。
一种不自知的长者风范,一个或许比北上广深民风牛逼一万倍的小地方。
回沪后我也就没有很着意和他们再打招呼,尤其是那位与我其实并不熟悉的老先生。今年我们做 T 恤,我通过店主人转交了一件衣服给第一次见而热情接待过我的一位年轻朋友和那位老先生,听说二位挺开心,前者致电,后者特地又托那位村友给我带了一罐茶叶。我叮嘱请老先生他们有空来沪我们好好再聚聚,一切我来安排。如此往来。
这大概就是依然存留在南方三两省和香港台湾的旧时 “乡党社会” 的遗风遗意了,没有什么了不起智识和响亮口号主义、也没有什么流氓作派、心思手段。这是一种纯朴敦厚、天真温情而具顽强可持续性、以无形的规则规条约束规范的 “彼此往来” 及 “前后承接” 的形态;这也是一种不需要什么具体规则和现代制度,而在东亚各国各地良性循环运转已千百年、并证明行之有效的古老社会形态;2000 多年前古代中国哲人提倡并深刻影响后世的 “坐忘一切” 而又彼此不时进行 “不言之教”、实十分开放的 “小国寡民” 形态,构成并维系着我们民间基层看似无序、“去智离形”、而实则秩序井然的温软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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