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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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8 年 10 月 3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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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本来想放去另类吸烟乐趣版的,但是想想还是这里合适。
八月底暑假的时候我去了趟古巴,去的目的很模糊,只是想去看看这个国家,因为这个国家在我的感觉里,始终是符号化的,定义里似乎没有缓冲的地带,社会主义。
我本来期待着一个摧枯拉朽的文化洗礼,一冲动就一个人注册进了一个旅行团。
然而如今回到加拿大已经一个半月了,古巴的感觉却始终还是一篇苍白,让我想起玛格丽特杜拉斯在广岛恋人里日本男人说的那句话:“这里是广岛,你什么都看见了,你什么都没有看见。”
开学以来一直很忙,今晚觉得应该趁着有空,把自己的旅行笔记整理一下,放在这里,感兴趣的话随便读一读吧。
以下节选自在古巴写下的journal,基本无修改,:
8月18日,2007:
写这篇东西的时候,我正缩在哈瓦那的一家小旅馆的窗旁,炎热而多尘。
经过3个半小时的飞行,飞机终于降落在了哈瓦那机场,在即将着陆时从窗口看下去,只有一些不规则的水田,跑道出奇的简陋,一到机场,每一个角落都散发着热带的空气--也不知是棕榈叶还是什么晒焦的味道。过海关时一位严肃的美女穿着中国80年代那种军人制服,问了我几个问题就放我过了。机场候机厅里的工作人员居然叼着烟!古巴,果然没有禁烟的地方。
一出机场就有出租车司机的托过来拉生意,结果就被塞进一部车,一路那个晒得通红的白人司机用惊人的音量放Latin Lounge音乐。很不幸司机的英语比我临走前学的几句西班牙语好不了多少,只好一路盯着外面,脏乱的路景和标语牌,还有满街60年代的老车,La habana, Buenos diás!
....
(古巴的宾馆居然可以收到中央4台)
古巴的一切似乎都是甜的,国粹饮料moquita(不肯定拼写)里面放了甜朗姆,糖和薄荷,啤酒是甜的,连cigarette都有点甜味,上街转了一下想买个打火机沟通了半天路边的老太太才听明白,之前对“大多古巴会说英语”的幻想彻底破灭。
8月20日
今天去拜访了当地种烟草和咖啡豆的农家,住在vin~ala当地人开的casa(家庭旅馆),逛了一下这个镇子,对古巴有了点了解。下面是镇上的车和农家卷雪茄的情景:
这里的政府使用了一套聪明的方法来控制人民。因为古巴的经济支柱之一就是旅游业,为了防止古巴人和外国游客的过多接触。首先,出了从事服务业的古巴人外,其他人不能和外国人说太多话(我们的意大利导游说,有一次她在哈瓦那街头和一个当地人聊天,结果被警察撞上了,直接把那个人拎走了...之所以导游是意大利人是因为古巴人不可以住HOTEL,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旅馆的电视台有那么多);其次,古巴使用了两套货币系统,CUC(古巴可兑换比索)&CUN(古巴国家比索),CUC:CUN = 1:25,CUC:RMB大概是1:10。而CUC可以在古巴所有行业中使用,而CUN只限在生活基本用品和农副产品方面,古巴一个人平均月收入仅300CUN,兑换还要交一笔手续费,所以那些“资本主义”行业自然就很大程度地对本地人限制了。
但是如果问古巴人他们觉得生活怎样,他们基本上100个人里有99个都说自己生活很幸福,古巴是个伟大的国家...只有一个,我住的那个CASA的邻居家的一个英语很好的小个子跟我客观地介绍了当地生活,同时表现出对生活的无奈,以下是我在vin~la街上拍下的:
(我当时问街上的人他们是谁,都说是附近工厂的工人,只有那个小个子悄悄告诉我他们是军人)
8月21日
今天是在vin~ala的最后一天,团里的活动组织去了附近的海滩,刚从海里出来,慢慢地吞吐着昨天买的农家雪茄,仿拂什么都忘了,现在离我所生活的社会太遥远了,没有自动售卖机没有linux操作系统没有市场价格竞争没有泡沫经济没有房地产没有亚洲人没有人流涌动的购物中心和地铁.... 古巴真是个又伤感又温煦的国家。
几天来我的观点慢慢地改变着,其实古巴的福利很好,教育免费,住房免费(一个大房子几代同堂),医疗免费,基本生活补给免费,公路系统发达,甚至一家人申请一辆车都是免费的(只要你向政府承诺会无偿给需要搭顺风车的人方便,不过当然汽油还是不便宜的),对于一个贫穷的第三世界国家来说非常的不容易。大部分人被教育得很单纯---但是西方游客来了,带来了一定程度的市场经济和发达国家的气息,这在谁来说,都能感觉到明显的不平等。
欲望--改变生活的欲望被重新激发了起来,人们想要新房子,要新的私家车,要更多的自由。人生而有追求幸福的权力,这是法国大革命时人权宣言的重要一条。但是什么才是幸福,理智和复杂的自由还是感性单纯的清心寡欲?(这个问题我离开古巴之后都没有想明白。)
从身边那些来自英国,魁北克,澳大利亚的白人游客身上我感到了阿根廷作家博尔赫斯提出的那个“新殖民主义”的气息:人们从世界的各个角落发掘新奇来充实日复一日的生活,镜头或者目光总是落在一些让人觉得神秘而遥远的东西上,东非土著的仪式,秘鲁印第安的牧羊人,或者古巴这位怪里怪气的老太太:
从这些上面获得一种满足和高人一等的优越感,政治上打压(美国尤甚),经济上剪刀差--这就是新殖民主义。
算了,看着夕阳里蔚蓝的而孤独的海,突然想起泰戈尔的诗:
What's thy language, oh sea?
the language of eternal question.
what's thy answer, oh sky?
the answer of eternal silence.
....
####就摘到这里吧,之后大多数为私人内容了。那天晚上和团友们挤在酒吧里听bossa nova的时候我突然在明灭的灯光里见到了一个完美的女人的身影,她不很漂亮,但没得不可甚收,如果你曾经读过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的话,你大概会记得这段描写的:
"
初美拱手闭目,倚在车座的角落里。随着车身的晃动,小小的金耳环不时闪闪烁烁。她那深蓝色的连衣裙,简直就像按照车座角落那片黑暗做成的一样。涂着淡淡颜色的形状娇美的嘴唇不时地陡然一动,仿佛一个人欲言又止。目睹她这副风度情态,我似乎明白了永泽所以选择她作为特别对象的缘由。比初美漂亮的女子不知会有多少,永泽不知会搞到手多少那样的女子。但初美这位女性身上却有一种强烈打动人心的力量,而那绝非足以撼倒对方的巨大力量。她所发出的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力,然而却能引起对方心灵的共振。车到涩谷之前,我一直注视着她,一直在思索她在我心中激起的这种感情震颤究竟是什么东西,但直到最后也未能明了。
当我恍然领悟到其为何物的时候,已是十二三年以后的事了。那时,我为采访一位画家来到新墨西哥州的圣菲城。傍晚,我走进附近一家意大利烧饼店,一边喝啤酒嚼意式烧饼,一边眺望美丽的夕阳。天地间的一切全都红通通一片。我的手、碟子、桌子,凡是目力所及的东西,无不被染成了红色,而且红得非常鲜艳,严然被特殊的果汁从上方直淋下来。就在这种气势夺人的暮色当中,我猛然想起了初美,并且这时才领悟她给我带来的心灵震颤究竟是什么东西--它类似一种少年时代的憧憬,一种从来不曾实现而且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憧憬。这种直欲燃烧般的天真烂漫的憧憬,我在很早以前就已遗忘在什么地方了,甚至在很长时间里我连它曾在我心中存在过都未曾记起。而初美所摇撼的恰恰就是我身上长眠未醒的“我自身的一部分”。
####
7天前我19岁生日那天晚上一个人在吃方便面,当时什么都想不成,理想早就荡然无存。加拿大的秋天的寒气逼近了,除了日复一日地抽一斗烟,写写程序和学一些我学得想吐的线性代数,真是一无所获。但是日子毕竟还是要过的。
[ 本帖最后由 登徒子 于 2007-10-10 16:21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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