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山堂随笔之烟斗[原创]
大凡有了一定烟史的人都曾有过与烟斗打交道的经历。我的父亲可以说是一位制作烟斗的专家,我记得小时侯家里可供把玩的烟斗大约有五十几个,材质与式样各异,每逢节假日子,父亲就起身绝早,携小镢头以及钢钎等物,骑上自行车到郊区的篓子山一带挖树根,有杜梨根,山葡萄根,枣木根等。如果某日挖得一块好的树根父亲就会显得特别兴奋。父亲说兰花碗那么大的山葡萄根要长上百年呢。黄杨木和枣木也管(父亲的口语,管就是好的意思)。雕刻一枚烟斗是颇费工夫的,雕镂锉磨等自不必说,如果树根还是鲜活的,还要沁在油里面泡害怕一旦水分走失发生干裂。烟斗的材料可以随意取舍,而烟嘴的材料就很显简单了。父亲说最好的材料是有机玻璃,由此我似乎懂得大凡镶了有机玻璃嘴的烟斗,一定是父亲喜欢的上品。那时我们家里到处都是烟斗,成品的,半成品的,还有刚成胚的。然而放着归放着,任谁也不许动,有一次我拧动一只烟嘴,父亲见后暴怒一阵,说我把他的有机玻璃嘴给弄裂了。此后连着半个月父亲脸上阴郁着,显得闷闷不乐。母亲悄悄朝我额头上戳一指头说:再别动他那些宝贝!父亲的烟斗大致分为平底和光底的两种,前者略大后者略小的,其样式又可分为方口,圆口以及弯嘴,直嘴等等。均材质上品,纹络细腻,玲珑剔透的。尤其经过油沁之后,再用细砂纸打磨出来的成品,简直就是一件艺术作品,凡是父亲的朋友来我们家喝茶聊天,父亲总是兴致勃勃地向客人展示他的烟斗。后来的经验是每向朋友们展示一次,他就要失掉几个烟斗,而且失掉的都是精品。有了这个教训,父亲的烟斗轻易不肯示人了。但是随着岁月的推移,父亲的烟斗还是在不断增多,即使经常地择优汰劣,那个柜子里面被父亲珍藏的作品也达百件以上。我下乡插队那年,什么家什都预备了,最后父亲送我一只心爱的烟斗。那时我虽然高中毕业不久,其实暗地里也在努力学习吸烟,我一贯地认为吸烟不是一件什么了不起的坏毛病,吸烟还是成熟的标志,是一个男人得到承认的标志。当我得到父亲送的烟斗的时候,我的心情大致是这样的。几年后我返城了,结束了我的知青生涯,伴随着这只烟斗我已经走向社会,开始闯荡自己的天下。此后这只烟斗一直守着我,放在我的案头,每每握在手里,烟斗里红红的火头在燃烧时发出来的轻响会引发我对于生命的思考,当然在我远走天涯,远离家乡的时候,烟斗里也带着一丝温馨,暖暖的握在掌心,尤其是当我在情绪低落,郁郁闷闷,或者受到来自朋友或亲人的伤害时,烟斗还能给我以信心,熨贴心灵。随着时光的推移,我手里的烟斗愈发珍贵,每当我看见我叼住烟斗做思索状的那幅黑白照片,我就感受到那些青葱岁月里的激情似乎还在流浪,在没有归宿,没有寄托,没有家园的日子里,我还能够流浪多久呢?
直到近年,父亲轻易不肯动用刀斧了。然只要肯动,必是材质与形状极佳的树根,当然还要心情。父亲说没有好的心情手头是出不来好活计的。告老退休后,父亲唯一的爱好仍然是雕刻烟斗。多少年来,经他手成的烟斗也不知有多少,送给朋友的不计其数,由此父亲在烟斗族里名气大震,他还有一枚钢印,每做好一个烟斗,最后的工序是钦上钢印。我曾亲眼见过一盘棋局四周围着一些老人,棋没下完,相互比试起烟斗的优劣来,而后都说是出自父亲之手,结果那位没有钦过钢印的老人神色有些沮丧起来,自认自己的烟斗不够名贵,这使我很是骄傲了一阵。但是父亲自己用的那只烟斗并不怎么好。有一次我问这是怎么了,父亲说这东西不管。太好的东西是不能用的,就象有些名贵的刀剑一样,真正决斗起来往往派不上用场。我觉得此言甚佳,因为名贵了,使用就变成欣赏。我想这也可以引申到我们生活的其他领地,比如对于酒和邮品的收藏,比如对于琵琶与戒指,首饰与女人的认识等等。但是我更为高兴的是上周因了身体的情况住院治疗父亲,昨天已经出院了,父亲照旧硬朗,照旧风趣,照旧雕刻烟斗,当然在生命的风景里还雕刻年轮和时光。
父亲偶然为之的一种爱好,历经几十年之不懈,没小心成为一个烟斗专家,这是父亲始料不及的。 诸葛老伯堪称大师。
看诸葛兄的文章, 悠然神往啊 诸葛兄,我也在试着做烟斗,也想尝试着用其他材质的木材做烟斗,请问诸葛老伯是怎样处理新鲜木材,你说用油浸,是什么油,怎样浸的,真的非常想了解.谢谢诸葛兄的文章,非常崇拜诸葛老伯的手艺,想请老兄继续发帖,介绍诸葛老伯的经历,对年轻的烟斗客会有益处的. 老诸葛,我不过是离家出走几天,你跟过来干吗?这村里上个户口都难,更别说计划生育了。 诸葛老兄妙笔生花,晚上我要再细细读了^_^ 好文章!
烟斗专家,父慈子孝,感人。
也期待能一睹诸葛家的手工斗斗。 平实的文章,平实的人,
丰满的人生,丰满的心. 还是用玉米简单啊 诸葛先生的文章非常美!
但是木头用油泡可能不太好!不知道诸葛先生的父亲用的是什么油?
在我印象里木头应该是用水蒸煮后,慢慢阴干!
个人愚见! 地瓜地瓜瓜瓜瓜~~,我是土豆豆豆,听见了请回答!
围热身场跑了几圈了?
逮饭了,你现在还是暂住户口,口粮和烧草村里还没拨下来,你先逮我这份儿,这鸡耔还热乎着呢,是我在村长家鸡窝边上等了一上午拣滴。